龙虾的国
缅因州夏天和其它州最不同的要数照片里的这个了,一路上,不管是干道上还是偏僻小路上,都能看到这种风情的餐馆,比麦当劳肯德基加起来还多,红色的装饰,门口显眼的地方支起若干个大铁锅,旁边是高高的木柴垛,很接地气的样子。对了,这就是Lobster Pound,翻译成什么合适呢?龙虾大本营?


正巧我们房东格里夫也是捕龙虾的。他家在路的尽头,有一条小木桥通到海边他家的几栋房子,房子前面有私人的海滩和码头,我们租了他高处的一栋房子,俯瞰大海,还可以听着涛声睡觉。格里夫没说他的执照哪里来的,缅因州的龙虾执照很难申请,新的执照申请等待期就要20年,所以我猜可能是祖传的吧,因为我看他也并不很认真地去捕虾。他的执照可以让他放800个捕虾笼,可是他只用了35个笼子,也不是天天出海。虽然如此,我们小孩去海滩玩的时候经过他房子,他很高兴地和我们讲了捕虾的过程和装置,还有什么样的龙虾好吃,哪里的龙虾好吃。我们后来吃到的最好的龙虾都是他推荐的龙虾餐馆吃到的。

要说为什么捉龙虾要执照呢?因为龙虾实在太笨,捉龙虾实在太简单了,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必须要控制捉龙虾的人数才能保证龙虾不会被过分捕捞。钓过小龙虾的同学知道,小龙虾的智商极低,给它一点吃的就会不放,哪怕是钓离了水面也不肯放开,情愿被人活捉也不放弃到嘴的食物。大龙虾的智商和小龙虾一个等级,捕虾人把放了臭鱼的笼子放到海底,龙虾们就会钻进来吃,吃了以后就不知道怎么离开,等过了一两天被人来收走。所以捕虾人要做的就是定期开船到大约二十到三十米深处的近海放笼子和收笼子。这个捕龙虾笼子的结构几百多年来都没怎么变过,只是材料从木头换成了铁丝。我们在一艘捕虾船上看到一个铁笼里捕上来有10只左右的龙虾,不过据格里夫说,平均一个笼子里大约能捉到3,4只合格的龙虾。太大的和太小的按法规都必须放回海里。

龙虾那么多,可是来吃它的人更多。路边那么多龙虾餐馆,食客依然要排队,而且龙虾也不便宜,在其它地方更是被当作奢侈品。但是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当最初的欧洲移民来到缅因州这块地方时龙虾多得成为灾害,据说海潮会把龙虾冲上岸来堆成两英尺高,美洲原住民拿龙虾来做种玉米的肥料。当然在灾荒的时候人们也吃龙虾,但是长久以来,龙虾一直不是什么高级食物,常常拿来给寡妇,孤儿,囚犯和仆人吃。据说监狱囚犯因为天天吃龙虾而暴动,结果和官方达成协议,一周只吃不超过三天的龙虾。有的佣人在和雇主签协议时要求一周的龙虾不得超过两顿。我想这个可能和龙虾的肉油水比较少有关,同等重量的龙虾肉的热量仅有鸡肉的一半,这在今天来看是倒是绝佳的吃了不长肉的美食了,并且龙虾肉含有Omega-3和维生素B。

随着吃龙虾的人越来越多,到19世纪时龙虾的地位逐渐升高,到20世纪中叶,终于具有了美食的身份。我们入乡随俗,从到缅因州的第一天起,就去体验龙虾餐馆。一开始找的都是网上评分高的,在这样的餐馆吃和其它地方的流程一样,领你到座位上,上饮料,点菜,厨房做好后服务员给你上菜,吃完结帐再付小费,虽然觉得吃的也不错,但他们的海鲜除了龙虾是煮的,其它都是油炸的,虾炸了吃,鲜贝炸了吃,牡蛎也炸了吃,真是不习惯。后来去格里夫推荐的龙虾餐馆,虽然远一点,味道确实好。同样的龙虾,味道能有多大区别?是的,龙虾有的结实,有的空壳都是水。但是更重要的是Lobster pound的氛围不一样。当地人去的Lobster pound是这样的,煮龙虾的大锅放在大门口,咕嘟咕嘟地煮着海水,冒着龙虾和海水的混合味道,你进门排队,先在龙虾池里点龙虾,这个好比我老家的面店,貌似简单,但有很多的选择,双浇单浇,重青轻汤,花头很多。对龙虾来说,店里的人会问软壳的还是硬壳的?重量在什么范围?当然如果店家看你是游客,这样的问题可能就免了。我们受了格里夫指导,知道硬壳龙虾肉比较结实(据说软壳龙虾肉甜),1磅半的龙虾味道比2磅以上的好,雌的雄的差别不大。点完龙虾秤好重量,一个码头渔夫打扮的人会把龙虾装在麻绳网兜,拿到大灶上去煮,同时你继续点除了龙虾之外的其它菜,付账,自己找座位。正宗的Lobster pound座位总是分两种,室内的和室外的。要想体验正宗风味,要选室外的座位。一般Lobster pound都靠水,有的是码头有的是河边水草旁,坐在外面可以享受海边风景,和海鸥在你头顶盘旋的融入自然的感觉,当然这个正宗也包括本地大蚊子的叮咬,绝对深刻难忘的体验!等到龙虾煮好,服务员会叫号,然后自己跑到外面去领自己的龙虾,围上围裙,放松享受,吃多久都不会有服务员来给你添水或问你还需要什么,其实是催你的那种意思。吃完也不用付小费(有的会在点菜的时候提前问你给多少小费,有的不提供餐桌服务也不要小费),拍屁股走人便是。
离开缅因回家,还是有点怀念缅因州的龙虾,去超市买了两个,结果完全没有那种在缅因吃龙虾的味道。大概我们吃的不是龙虾,而是吃的那种悠闲的回归自然的感觉吧!
